野狼的枷锁——试析《野狼Disco》 的著作权风波

提起2019年最火爆的网红歌曲，相信没有人会绕过宝石Gem演唱的《野狼Disco》，这首歌不仅席卷网络，还被许多主流明星模仿，甚至还登上了2020年央视的春晚舞台，而在近期风头一时无两的《野狼Disco》却遭遇了著作权风波，一周之内舆论不断反转。

作为法律专业的吃瓜群众，笔者拟从可公开渠道获得的授权合同及各方言论入手，和大家一起看看宝石Gem与他的《野狼Disco》的侵权风波。

根据微信公众号“赵先生的事务所”的发文、宝石Gem以及芬兰音乐制作人 Vilho Ihaksi几方声明笔者整理了一张时间线图，以供读者看清这件事的发展历程。

 一、《野狼Disco》先创作歌曲后购买Beat的行为侵权了么？

先说结论：购买前未用于商业用途则不构成侵权。

根据Ihaksi在2018年发布Beat《More Sun》时的链接截图，此首Beat在非商用且注明作者的前提下是可以免费使用的，不需要支付费用。因此若2019年7月12日之前宝石Gem未将此Beat用于商业用途，且已注明编曲为Ihaksi，则其使用Beat创作的行为不属于侵权行为。

二、宝石Gem获得的授权到底可以商业使用吗？

先说结论：根据目前可查询的公开材料，笔者更倾向于可以商业使用。

现今的著作权所有方玛西玛认为宝石Gem取得的的授权非常有限，只能用于非商业使用。主要依据是授权书表演权(Performance Right)一节中约定“可将其运用于非营利性演出”(原文为：to use the master recording in unlimited nonprofit performance），“nonprofit”一词汉语译为非营利性的，维权方依据此条款认为在此授权下所有营利性质的表演都是禁止的。

再来看看宝石Gem的回应，宝石Gem认为该授权是包括营利性质演出的，依据是BeatStars网站提供的主要权利介绍中，明确写出99美元的无限制(Unlimited)的授权包括用于营利性演出(原文为：For Profit Live Performance)并提供了相应截图。

为了探究事实，笔者注册了BeatStars的账户，并访问了Beat作者Ihaksi的主页，经查询Ihaksi发布的其他Beat的授权书，笔者发现“维权方”提供的授权文件并不是完整版的授权书，笔者在网站购买其他Beat的完整授权书版本，维权方律师没有公布的每份授权书都具有的格式条款杂项条款(Miscellaneous)，条款中有这样一句话，许可其用于营利性公共演出的权利（原文为：grant the right of public performance for profit）。

因此根据授权书全文，“维权方”举出的用于非营利性演出的条款没有明确禁止用于营利性演出，且后面的杂项条款规定可用于营利性演出，因此若宝石Gem取得的授权书是网站格式版本，笔者更倾向于这样的观点：宝石Gem获得的授权是可以用于商业用途的。

三、根据授权书宝石Gem付了99刀都可以做什么？

先说结论：

利用Beat创作《野狼Disco》及华为广告歌，没毛病。

将《野狼Disco》上传网易云音乐等音乐平台，没毛病。

将《野狼Disco》授权给陈伟霆等明星翻唱，没毛病。

在春晚及卫视跨年晚会演唱《野狼Disco》，没毛病。

在商演中演唱《野狼Disco》，没毛病。

承诺将版权所得（《野狼Disco》未进行著作权注册，不存在版权所得，其承诺指的是音乐平台收益分成而非版权收入）捐赠给武汉，没毛病。

将伴奏创作人署名为自己，刻意隐瞒Ihaksi的创作、编曲，不可以。

将Beat《More Sun》直接许可给他人使用或进行转售，不可以。

将Beat用于电视播放、电影、游戏，不可以。

判断宝石Gem是否存在侵权问题就需要先理清，宝石Gem的99美元究竟买了什么，笔者对授权书进行了基础的翻译：

被授权人主要权利如下：

1、授权期限：自授权文件生效之日起5年；

2、可将伴奏用于重新制作、复制、制造，通过各种形式发布或分发，制作任何提升或其他衍生版本，在各类流媒体上进行可变现的发布；

3、表演权、同步权、广播权、杂项条款规定的商演权等权利

被授权人主要义务如下：

1、本授权禁止转售、分售；

2、将伴奏用于电视播放（注：意为播放已录制好的MV，各大晚会不属于该范围）、电影、视频游戏需要进一步的授权；

3、在尽可能的前提下，合理确认Ihaksi为伴奏作者；

4、如果被授权人将填词演唱的歌曲到其本地或任何其他演出权组织进行著作权注册。被授权人应支付授权人至少百分之三十（30%）的出版版税。

因为目前宝石Gem未完整公开授权书版本，具体是否存在本文未列举的侵权行为，还需要看其对Beat的使用有没有超越授。

四、玛西玛取得Beat的独家所有权玛对宝石Gem意味着什么

先说结论：五年内可以继续依照现有授权使用，授权到期后形势不乐观。

独家所有权后在法律上对宝石Gem意味着什么呢。由于玛西玛方面并未公示其与Ihaksi签订的协议，因此笔者仅能根据一般性著作权权利转移合同及Ihaksi公示的内容进行分析。

玛西玛取得Beat的独家所有权，意味着玛西玛成为了该Beat的著作权人，其在合同约定的时间（2019年11月15日起或协议约定的其他日期范围内）和地域范围（大陆及港澳台）内，独占性拥有Beat的著作权，未经玛西玛授权，任何人包括Ihaksi在内在合同约定的时间和地域范围内均不能使用该Beat。

根据Ihaksi发表的声明也确认了，“所有已出售的租赁许可仍然按约定有效，任何人不可回收租赁许可证授予的权利。无限制租赁许可允许在所有流媒体平台上传及盈利，但不能在没有单独授权的前提下在电视、电影或游戏上使用”。

根据上述内容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宝石Gem得到的授权有效期内（2019年7月12日起5年），宝石Gem可以继续按照授权文件的约定享有原有权利。但是在电视、电影或游戏上使用需要得到新权利人玛西玛的授权，授权有效期届满后，没有著作权所有人玛西玛（大陆及港澳台地域范围内）、Ihaksi（其他地域）的授权，宝石Gem将不能再继续使用该Beat作为《野狼Disco》的伴奏。若想继续演唱《野狼Disco》，只能选择其他Beat替换现有Beat或者清唱，现有音乐平台上传的《野狼Disco》也面临下架的风险。

2019年的宝石Gem可能从未想到，购买Beat的著作权竟成了束缚野狼的枷锁，著作权面前无小事，建议相关权利人在面对具体问题时及时咨询专业法律机构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