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金诺诉讼业务的一些思考

金诺的诉讼业务一直是一个内部争论的话题，一方面由于我本人过去的“不抵抗政策”和高端业务发展思路的影响，另一方面也由于我们的非诉讼业务发展得很好。诉讼，这个人人都认为非常重要的业务，在金诺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我国法制环境、法官廉洁程度等方面的判断。 

司法腐败严重不严重呢？非常严重！就像现在我们的空气污染一样。过去，老外问我中国的空气污染严重吗？我说不太严重。而现在我说，非常严重，严重到我们自己都习以为常认为不太严重的程度。司法腐败状况以一个民主法制国家的标准来讲当然是很严重的。但是，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是否严重到如果不行贿就无法生存无法发展的程度了呢？ 

我在南开大学给学生们演讲时学生们问我：“你要走干净的道路，可是，人家都走关系，都花钱，就你不花，怎么竞争得过呢”？ 

也有人跟我讲：“你那样干不行，行不通！跟法官讲业务、讲感情没用！现在就是钱。法官黑是因为庭长黑，庭长黑是因为副院长黑！”（用天津话说效果更佳）。真是嘴下留情，没把正院长连带上，否则，一共有几个正院长？ 

于是，这就存在一个前提，就是我们怎样判断法官和司法系统： 

金诺愿意也应该做这样的假设： 

1、相信大多数的法官是好的，虽然他们没有我们理想的那样能够集专业、人格、道德情操、社会地位于一身，虽然他们还不像我们见到的一些英美的法官那样让人肃然起敬，但他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履行着一个法律裁判者的职责，用他们与律师不相上下的专业知识和正常人的思维裁判着每个纠纷。其实，很多律师在一起交流的时候都会说，我也没有找人，也没有送礼，我的官司还是胜诉了呀！所以，如果你的前提是法官都像黑社会一样，那就是根本判断问题。而我们还是相信大多数法官都是好的。 

2、很多法官是让人佩服的。我们天津有专家型的法官，大家有案件难题时都会想到向他请教，这是我们的骄傲。我在塘沽法院座谈时听说基层法庭的法官一年办200多个案件，一个人一年调处那么多的纠纷，对社会是多么大的贡献！我也看到过水平很高的判决书，从这样的判决你就能够判断，遇上这样的法官，找人不找人都是一样的。过去说“明镜高悬”，咱不拔那么高，至少知道法官心里明镜儿似的。 

3、其实法官更佩服有水平的律师而不是给他送钱的律师。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观念在不断改变——向文明方面改变。若干年前，我们羡慕有钱人，羡慕财大气粗的，羡慕个体户、大老板、明星。但后来，我们发现还是有文化、有品位、有奉献精神的人更受尊敬。其实，即便是黑的法官也明白，你并看不上他，只是有事求他而已。你把他当个狗，他也把你当个狗。而无论以业务拿人的法官还是以业务拿人的律师，才是受人尊重的。 

4、我们国家的监督机制还是起作用的。任何一个案件，事实、是非很清楚，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颠倒黑白随意摆弄的，也不是一个法官就可以左右得了的。我们有合议庭、庭、院、审判委员会、纪检、监察、人大、媒体，多重监督，不可能让所有法官都无所顾忌、唯钱是听。作为律师，我们其实很清楚，一年成千上万的案件，太离谱的还是少数。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因为这关系到我们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如果你认为从法官到副院长都黑，那你就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退出这个行业。如果你判断总体是好的，人心是正的，大部分法官是干净的，那你就坚定地选择干净的、专业的道路。只不过我们会丢掉一些业务，输掉一些官司。当一个个靠行贿、搞关系的律师落马的时候，你会知道如何能走得更远，如何能睡得踏实。